飄天文學 > 自由道 >第一百二十四章三生石上
    奈何橋上道奈何,是非不度忘川河。

    三生石前無對錯,望鄉臺邊會孟婆。

    彼岸花,千翠疊,楓夕斜,一江愁緒,徐徐清眸過。

    三途河畔凌蒼波,曼珠如煙,無葉卻招魂。

    遊魂縈,天涯移,火照難眠,好夢隨黃泉。燈火闌珊苦留戀,望月囈語,心事竟凝咽。

    三生山。

    沿着問情溪,悲痛的我揹着行癡,踏過亂石和荊棘,流下淚水和汗水,水嫩的皮膚被劃破,血肉淋漓,不過,我很早以前就不再嬌柔,這點苦痛於我而言,算不了什麼。

    縱然體力不支,但情比志堅,每一步都走得無比的堅定;縱然現實是那麼的銅牆鐵壁,不過我也絕不退縮,這一世,起碼我有着奮不顧身的愛情和不顧一切的反抗。

    我不知疲憊,忘記了時間,忘記了一切,摔倒了就爬起來,然後檢查一下行癡有沒有磕着碰着,沒有的話,我也會自責,怪自己腿腳不穩,即便自己摔破膝蓋,磕紫手臂。

    我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帶着行癡逃離這骯髒的塵世。

    我們之間的愛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的深刻,縱然生死催逼,卻不離不棄。

    我們之間的愛又如此的淺薄,縱然枕戈待旦,小心翼翼,但一滴雨露都能將我們輕易的分離。

    千面鬼君和維摩大師還在繼續戰鬥,各有負傷,那座客棧已經不復存在了,先前和我們談笑甚歡的那些人也都已經生死相隔了,我相信,黃泉路上,我還能看到他們,就在我前方不遠處,我們還可以聊那些爭論不休的話題,此刻我的心,不是絕望,又是什麼呢

    卡特琳娜甩起煉血鞭,抽的狼王遍體鱗傷,節節敗退。

    不過,今晚吸血鬼於狼人而言是弱勢,許多血僕都被殘暴的狼人咬中,被狼毒重創,倒地不起,等待死亡的召喚。

    血僕們受控於卡特琳娜的意識,無法反抗,不得逃離,只得硬着頭皮和狼人周旋。

    不過,對於狼王而言,他只需拖到黎明便可,那時候陽光自會終結這個吸血妖姬。

    卡特琳娜對於狼王的心眼自然知曉的一清二楚,狼王那淫邪的目光讓她生厭惡心,隨着滿月的滑落,狼王的力量也在變弱,她有自信,不用等到黎明,自己就會終結這個野獸的賤命。

    沿着問情溪穿過一片茂盛的灌木林,視野猛地開闊,一片山崖橫亙在眼前,陰風陣陣,活像惡魔張開的巨口。

    我輕呼一口氣,不過,神經卻不敢有絲毫鬆懈。

    我想,我到了,這裏應該就是三生崖,問情溪從山崖上飛瀉而下,消失於無盡黑暗。

    問情溪,問情溪,爲什麼會叫做問情溪

    蜿蜿蜒蜒的小溪,象徵情路坎坷;最終小溪復歸深淵,散與雲霧,情到最後也不了了之,可悲可嘆

    也許有過美好的開始,往往沒有理想中的結局。

    最後不得不習慣沒有對方的世界,和音信全無的倥傯悵然。

    不得不在某一刻的孤獨中,空留傷感。

    我們很普通,在人海中徘徊,渴望在空氣中嗅到那曾經讓自己心動的氣息,旋即又兀自的搖搖頭,傷感一笑,自嘲一笑。

    過往的美好在眼眶打轉,然後,被步履匆匆的陌生人撞了一下肩膀,才瞬間醒轉,輕嘆一口氣,裝着不爲人知的故事,步履匆匆,消失在人海中,宛若浮萍

    問情溪,原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盤問:爲何執着會挨不過歲月的蹉跎

    我們不能與維摩大師在約定的地點匯合了。

    我們約定的地點是三生河,在山崖下,而如今我們卻在山崖上,唯一能到山崖下的方式,是和行癡相擁,自山崖上躍下。

    三生河,三生河,三生三世匯成一條河,河中流淌的不是那惠澤萬里河山的雨露,而是那無數戀人眼中的情淚,流轉了一生又一生,蹉跎了一世又一世,渾濁與清歡,各佔半邊

    一首山歌,道盡愛情的萬般苦澀,深愛過的人,都懂得。

    三生崖上立着三生石,傳說真正的三生石立在奈何橋頭,我相信,我們很快就能看到了。

    本以爲三生石是多麼的飄逸俊美,就像我們對愛情的憧憬;真正見到了的卻是那麼圓潤普通的一塊石頭,被風雨洗盡鉛華,被歲月雕琢刻畫,雖不驚世,但卻溫柔敦厚,就像愛情散去華麗的面紗,真諦是在流年煙火中相守。

    我揹着行癡來到了三生石下,注意到石頭上有被雨水長期敲打而成的細坑,滴滴答答砸出來的,都是情人散落的淚水;有多少細坑,就有多少不遂人願的愛情。

    我心裏猛然一痛,想到這裏,便趴在三生石上痛哭。

    不知不覺間,三生石上又多了一個坑。

    趁着月光,我看到三生石上鐫刻着:“

    三生石上望三生,流水年年江月橫。

    曾是天家仙人客,只隨江流無痕跡。

    別來春月無數山,春江有水春江潸。

    春江山水難慰我,春月無邊空婀娜。

    我望遠山數芳菲,遠山望我似依稀。

    幾番追光春愁盡,一瞬年華相思引。

    金烏流火只無名,魂隨汗發何其輕。

    時來秋風勾葉落,秋風蕭殺只漠漠。

    莫道紅葉好相思,無數相思難載詞。

    思來飛雪似可待,落紅紛紛無人採。

    蒼山可憐白雲深,慼慼無聲恨無心。

    死去來生尤不易,別是春風又一夕。

    三生石上三生緣,底事年年不見還

    只今風作三生石,生生相望不相識。

    望三生:

    一世岩石出,化作英雄冢,情意無可摧。

    二世磐石坡,擺渡姻緣橋,鴛鴦兩雙飛。

    三世玉石焚,誓守金玉盟,生死永相隨。”

    我讀着這首詩淚流滿面,好一個生死永相隨,難道我們的愛情也要經歷三生三世嗎

    不過,無論如何,我們生死永相隨。

    我放下行癡,讓他輕輕的倚靠在石頭上,替他擦乾了嘴角的血跡,然後猛地撕下一塊衣角,小心翼翼的包紮起了行癡受傷的手臂。

    我又從空間戒中取出水囊,嘗試着喂行癡喝一點水,希望能夠讓他甦醒。

    我撫摸着行癡的臉龐,十分的心疼,都說,淚水會有乾涸的一天,不過唯有深愛能讓淚水源源不斷。

    我在想如果不是我的話,行癡還會做他的和尚,甚至都當上了住持,身披琉璃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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