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本也該是你的,楚彥心想。
楚尋起初自然不樂意,但大哥只說想要便自己去爭,可他自小被寵過了頭,能爭得過就怪了。
這時楚彥已經查到了楚二叔頭上。
曾經綁架折磨楚跡的人都在他被救走那天就被解決掉了,鬱家辦事向來不留後患,這也導致楚彥的追查曾一度停滯。
但一旦查清,就絕不會出錯。
居然是他…
小時候楚父太忙,除了母親外,對他們兄弟最好的就是二叔了。
怎麼,會是他…
僞裝得太好了嗎?所有人竟都沒曾懷疑到他身上。
“…恩恩,你要去看一眼那個人嗎?”楚彥小心翼翼地詢問,生怕觸及他的傷口。
“好啊。”楚跡隨口應付道,他其實早就不一心只想着報仇了,
但如今魚肉和刀俎的位置顛倒,應該會是一副很有意思的場面吧。
結果二人剛到,卻見到佟馨已經在那裏了。
她一個巴掌打到了楚二叔臉上。
“爲什麼,我的孩子哪裏招你惹你了!”佟馨拽着男人的領子,“楚家這些年虧待你了嗎?”
“媽!”楚彥從後面扶住佟馨,楚跡也上前分開了她的手。
“把她帶出去。”
楚彥點頭,他的人已經將這裏圍住了,不會有什麼問題,後面估計會很血腥,他也不想讓母親看到。
………
“二、叔、”楚跡將見到自己後便目露驚恐的男人按在了地上,刀刃貼着他的眼角輕輕劃過。
“討厭我這張臉是嗎?”楚跡笑了下,“巧了,我現在也討厭你這張臉。”
“不,不要,恩恩,你聽我說——”
養尊處優慣了的男人如何受得了這份疼,他甚至沒有當年的小孩子堅持得久便痛哭流涕口不擇言了。
可聽到他的聲音,楚跡只想割了他的舌頭。
但突然想起鬱景行交代的話,改了主意。
強行捏開男人的嘴,刀片壓在了舌頭上,楚跡湊近道,“我喜歡聽一些祕密,二叔能滿足我的,對嗎?”
………
過了將近一個小時,楚跡才從屋內出來。
楚彥揮手叫人進去收屍,卻被楚跡打斷,“沒死呢,着什麼急。”
“你還想折磨他,可以把人帶回去,”楚彥壓低了聲音,爲難道,“但得等一等,我幫你處理好—”
“不用。”楚跡拒絕,“我勸你進去聽聽,他講的故事很有意思。”
楚彥鬆了口氣,他不帶走最好,要不真不好處理。
至於什麼故事,楚彥不覺得楚家還有什麼祕密是他自己不知道的。
但他還是聽楚跡的話進去了。
屋內地板上的人——可能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,渾身是血,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。
楚彥看着,卻無比心疼曾經的楚跡,那時他還那麼小,卻傷成這般嗎?
見到楚彥的身影,地上的男人哆嗦了一下,口中吐出大片鮮血。
“阿彥…”
“你不要這樣叫我。”楚彥的聲音沒有溫度,小時候的幾次照顧,怎麼可能抵得了他犯下的罪惡。
“我只問一個問題,當初爲什麼不抓我,卻選恩恩。”
“因爲,”男人想到什麼,竟笑起來,“你是我的兒子啊…”
“你瘋了,”楚彥見他還在說胡話,差點忍不住也想動手。
可地上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,如魔音一般傳進了楚彥耳中。
“佟馨…她居然…一直…沒告訴你,你不是…不是她親生的。”
“她拿…拿你…當…親生兒子,真是可…可笑…”
———
“我是您第一個孩子?”門外,楚跡突然開口問佟馨。
佟馨愣住,“你,你說什麼?”
楚跡沒再重複,她卻反應了過來,想到裏面的人,心有些慌。
但她可以瞞着楚彥,卻無法欺騙楚跡,只好小聲說道,“當年,我嫁進楚家的時候,你大哥,他纔剛滿月。”
楚彥的親生母親是難產去世的,她和楚父沒有舉辦過婚禮,也沒有領過證,反正沒有外人知道,楚彥便記到了佟馨名下。
這件事被瞞得很好,最起碼直到現在,外界所有人都認爲楚家的幾個孩子全都出於佟馨。
楚跡只當沒察覺到屋內驟停的腳步聲,繼續問道,“那他父親是誰?”
佟馨:“阿彥自然和你是同一個父親。”
那可不一定,楚跡見她似乎並不知情,也不再問了。
這種事,該讓楚彥自己查。
———
楚彥走出來的時候,一隻手背在身後,沒讓佟馨看到,
楚跡卻看得清楚,滿手是血,看來是不打算查了。
楚彥吩咐人送佟馨回家,“…媽,我和恩恩說兩句話,您先回去?”
佟馨看向楚跡,他點了下頭。
佟馨離開後,楚彥又讓所有人都走,直到院中只剩他們兩個人。
“他死了。”楚彥聲音嘶啞,像是驟然失去了所有精氣,他掏出槍遞到楚跡手中,“你不滿意,也可以殺了我解氣。”
“我只求你,求你,別把他的話告訴…母親,行嗎?”
他絕對不能是,傷害她親生兒子的罪魁禍首的孩子。
“可以,”楚跡對此無所謂,“不過,有些位置,該換人坐了,你覺得呢?”
———
楚跡講故事的時候,語氣平淡到不像是在講自己的故事。
他將楚彥給他的文件放到鬱景行桌上,省略他動手的細節,然後把這次去楚家的全部經過講了一遍。
鬱景行對楚家的事不感興趣,但看顏兮聽得認真,便沒打斷楚跡的敘述,跟着一起聽。
講完,顏兮遞了杯水給楚跡,難得聽他一次說這麼多話。
怎麼說呢?有點狗血,這個圈子好亂。
楚跡接過杯子喝水,看顏兮有話想問的樣子,主動道,“您直接問就是。”
顏兮:“那個,楚彥,到底是…”
“自然和我同父。”楚跡解釋道,“關心則亂,楚彥只是接受不了那個可能,就算是謠言也不行,等他腦子清醒過來會想通的。”
顏兮點點頭,懂了,“不過我覺得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能當好父親的。”
楚跡表示贊同,“我以後,不會管他的。”
他對楚父沒有感情,不聞不問是自然的,至於楚父曾經犯的錯,孫尚一直找不到的證據已經被送到了他手裏,要不要報仇就看他自己了。
楚跡也有點想看看,真正愛孩子的父親是怎樣的。
“那你接下來想接手楚家嗎?”顏兮問他,“還是想先休息一段時間?我讓鬱景行給你放假。”
楚跡猶豫了下,試探問道,“我想留在鬱家,另外,請兩週假,可以嗎?”
“可以。”顏兮答應完了纔想起來一旁鬱景行還在。
不過楚跡已經起身道謝了,“謝謝夫人,謝謝家主,那我先走了。”
走前還給兩人帶上了門。
他就算腦子再軸,休假的機會自然不能推辭,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俞安正那種喜歡工作的怪胎。
鬱景行全程沒撈到一句話說。
“他就是知道你心軟,故意跟你提。”鬱景行把顏兮摟在懷中,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蹭了又蹭,“他放兩週,我要忙死。”
“有那麼誇張?”顏兮揉着鬱景行的頭髮,“我看被你壓榨最厲害的就是楚跡了。”
鬱景行伸手把桌上的文件拿過來,“你看看,最能給我找活的也是他,我沒罵人不錯了。”
你還給他遞水,我今天也沒喝水呢。
後面這句話鬱景行覺得有點無理取鬧,沒好意思說。
“那我們阿景這次辛苦了,”顏兮親了他一下,“不過都是一家人嘛,對不對?”
一家人嗎?門外的楚跡輕輕擡起手,掌縫間似乎有陽光流過,很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