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歲歲漫千年 >第三十三章·琳琅苑 晚光眠
    “洬、洬雨,你、你在什麼?”寒徹忽然問道。

    寒徹方纔見洬雨頷首時心中那叫一個歡喜,他一想到往後可以賴在琳琅苑,腦子裏便閃出許多自己設想希冀的畫面。可等他從幾個垂眸轉眸間回神,卻發現洬雨正靜靜地着他。

    驚!

    剎那間一股忐忑漫上心頭:壞了壞了,方纔我做了什麼?洬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?

    寒徹的心中十分不安。

    洬雨收回視線放下手中的藥膏,起身整了整雪白的衣衫,道:“餘下的地方,你自己應是夠得着了。”言罷,洬雨轉身出了浴室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寒徹盯着洬雨離去的方向怔了:方纔,洬雨的眸子裏好像藏了一絲笑吧……她…笑了?

    久久,怔愣的星眸染上三分柔色,寒徹的脣角輕勾、望向一旁的藥膏。

    洬雨在客室打坐了一刻後,欣兒邁進星枕松濤,道:“仙子,此次遣去百草宮的仙使回來了,說百草宮的仙使告訴他:北秋仙君從咱們琳琅苑回去後,沒多久便被萃芳庭請過去了。”

    雪白的衣衫上映着淡金色的光華,整個身子被照進客室的晚光輕攏,一身溫暖。細長而微微卷曲的眼睫微動,投在白皙的面頰上的陰影也隨之晃動,洬雨擡眸,道:“萃芳庭?”as23();

    欣兒道:“回稟仙子,是萃芳庭。自然不是飛瓊仙子,是大概一個時辰前從玄隱升上來的一位水神。聽聞似是因神思不穩,一不留心從萃芳庭的雲道踏空掉了下去,好在只是崴了腳、右臂脫了臼。元是不大嚴重的,但許是那位仙姬覺得在衆仙姬面前丟了臉面,竟、竟暈厥了過去,至今未醒,因此北秋仙君暫留在了萃芳庭。”

    “不過,小婢此次另請了一位醫仙,可是讓他進來爲羽蒼仙君瞧瞧嗎?”

    洬雨認識的醫仙只有北秋一個,而她也不想讓太多仙神知曉羽蒼現下鬼仙的身份,可欣兒即請了來,便不能再推辭。

    眼下只好道:“你去將這位仙君請過來吧,我去樓上。”

    “諾。”

    洬雨踏進雅室,站定在浴室的紗幔前,道:“羽蒼,好了嗎?醫仙請來了。”

    洬雨着被晚光映徹的雅室,久久未聽見羽蒼的迴應。

    洬雨心中猶疑,默了一會,道:“羽蒼?”

    還是沒有迴應,洬雨蹙眉、掀簾而進。

    波光閃閃的浴室空空蕩蕩,哪得見寒徹的身影,霎時,洬雨似是想到了什麼,秀眉再蹙,轉身便欲往臥室行去。

    可在她轉身的那一剎,她的眸光被牆下的一堆物件勾住。

    那是寒徹換下來的衣服,疊的方方正正,而衣服下面似乎壓着幾株有些眼熟的草藥。洬雨疑惑地邁了過去。

    蘨草者,形似蒼朮,白華黑實,澤如山萄,服之不魘。

    洬雨讀過的一兩本三界草木典籍中多是如此記載,大意是說,這蘨草外形長得像山中隨處可見的蒼朮,開白花結黑果,果子潤澤的似山葡萄,吃了它可以不被夢魘。元是一味只出泰室山的平常藥草。

    夢魘?

    洬雨拿着手中的蘨草了一會兒,然後輕輕捏了一訣。頓時,整個浴室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南澤爲洬雨煉製的提升仙力的丹藥中,有一味至關重要的草藥,便是在十四萬年前道生散仙隕滅時,被其仙魂碎粒所染的‘道生蘨草’。<

    br />

    據琳琅閣的古籍所載,道生散仙是自古及今,爲數不多的仙力超羣,仙壽超羣的人仙之一,有近四十萬年之久的仙齡,而其仙力更是深不可知。因此,記錄道生蘨草的古籍中才雲:許是因被此等仙神的仙魂所染,泰室山的部分蘨草才異化成了如今的‘道生蘨草’。

    道生蘨草與普通蘨草長的極爲相像,在日光下更是難以分辨,唯有在夜間細細觀之,方能於新葉脈絡間瞧得細如蠶絲的瑩瑩仙力。若是此草,修仙道者食之,少則可得百年靈力,多則可得千年,且於日後修行大有裨益。

    洬雨手中的這兩株便是道生蘨草。

    可是,因爲當時有許多修道者貪慕強悍的仙力,一度在泰室山私設禁制瘋狂搶奪道生蘨草引起鬥毆,以致最後傳入魔族的耳中。然後便在一次瘋狂搶奪中,數千名修道者踏進魔族的陷進命喪泰室山,整個泰室山血流成河、怨靈遍道。儘管如此,卻依舊有聽聞的修道者前赴後繼。因此在十多萬年前,天帝下令,將整個泰室山未被魔氣嚴重浸染的道生蘨草,於一夜間盡數採回了百草宮。

    南澤爲洬雨煉藥的道生蘨草自是從百草宮取來的,可如今她手裏的這兩株……

    雖說泰室山的魔氣今已全部消除,可天界的仙神不會有誰會去採這曾被魔氣嚴重沾染的藥草。畢竟,一旦誤食殘留一絲魔氣的道生蘨草,那散盡數千年的修爲事小,墮入魔道卻萬劫不復。

    洬雨有些不明白,那一次在園林裏她明明將半瓶藥丸給了羽蒼,可等她回了玄隱醒來後,卻發現那半瓶藥丸在她身上。既然好像不需要,爲何又要去採這被魔氣浸染過的藥草?

    洬雨將藥草放回原處,一路穿過半個屋宇來到臥室,寒徹果然躺在她的牀上。可這一刻,着眼前景象的洬雨,心裏並未升起一絲不悅。

    時值酉初,羲和上神駕車而歸,整個九重天映在一片淡金色的光華中,從星枕松濤的軒窗望下去時,只見萬里雲濤皆成金絮,極西處的天界散着道道金光。

    此時,這淡金色的光華正從星枕松濤西邊的軒窗照進,將整個臥室染成了朦朧的金色。寒徹就蜷臥在晚光映徹的素錦雲被中。儘管軒窗下的風鈴一陣又一陣的輕響,可他着沒有絲毫被吵的意象:

    as23();乾淨俊朗的面容上修眉舒展,脣角淺淺,似是睡得很沉,很安穩。

    洬雨忽然輕輕地笑了,似是帶着些無奈,又帶着些憐惜。

    洬雨徐步移至西窗那塊向外突出二三尺的玉崖上。赤足踏在玉崖薄毯上的她,望着窗外的雲濤注視了好一會兒,然後將頭頂懸掛的風鈴取了下來,擡腳邁出了臥室。

    幾萬年了,他這偷偷往她臥室跑的習性仍舊沒有改變。

    洬雨讓欣兒替她將請來的醫仙送出逸院後,便欲繼續坐在客室中打坐,可沒等她坐定便聽見院中遙遙傳來兩道如鈴如樂的鳥鳴聲。她似是聽懂了那鳴聲裏的歡喜,會心一笑。

    一擡眸,兩隻通體火紅,身形輕靈嬌美的鸞鳥飛落至眼前。

    這兩隻紅鸞繞在她身側一左一右的盤旋鳴叫,惹得她心口微熱。她無奈擡手,一手一隻輕輕撫摸它們光潔的羽毛。

    “我回來了,一切都好。我不在天宮的這百餘日,你們兩個可還安好?”

    兩隻紅鸞齊齊點頭,然後親暱地蹭了蹭洬雨雪白的仙衣。

    “喂喂喂,你們三個總是這般漠視我的存在,良心不會痛嗎?”

    一位身穿桃色輕薄紗衣,生得十分曼妙俊秀的女仙握拳撐腰,站在星枕松濤的窗外朗聲嗔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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